农家子弟李文星的死揭开了一个盖子：传销组织改变了”杀熟“模式，通过招聘平台，将找工作的大学生或大学毕业生视为目标。图/视觉中国

农家子弟李文星的死揭开了一个盖子：传销组织改变了”杀熟“模式，通过招聘平台，将找工作的大学生或大学毕业生视为目标。受害者多出身贫寒，自身资源和阅历有限，急于想找到一份工作。

随着越来越多受害者站出讲述自己的经历，多家招聘平台被曝光有被传销组织利用发布虚假招聘信息。财新记者梳理，目前，BOSS直聘、中华英才网等招聘网站均出现在一些疑似涉传销的媒体报道和相关人叙述中。

陈欣(化名)告诉财新记者， 把自己的朋友骗进和李文星待过的同一个传销窝点的广告，至今仍然出现在“中华英才网”上。

6月底，她的一位朋友通过“中华英才网”投递简历、电话面试后，被骗入天津静海的一处传销窝点，遭控制19天后逃脱。但误入同一窝点的大学生李文星却离奇溺亡。

23岁的大学毕业生李文星通过网络招聘平台求职，但疑似陷入天津静海的传销组织，在几次向亲友借钱后离奇溺亡。这则悲剧近日被广泛关注。

中国大学生的求职环境危险也被放至聚光灯下。在李文星大学毕业的2016年，中国有765万名大学毕业生。据麦可思研究院于6月发布的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显示，其中未就业人群占比达7.5%，其中4%的群体在继续找工作。

李文星是继续找工作的数十万人之一。

“中华英才网”被曝涉多起疑似传销案例

今年6月底，陈欣的朋友在中华英才网上应聘了“北京红上金融信息服务(上海)有限公司”的安卓软件开发工程师工作，随后被骗到天津静海。

一些涉传销的信息往往冒用或篡改真实存在的公司名称作为伪装。在“中华英才网”上，“北京红上金融信息服务(上海)有限公司”的企业身份并未得到认证，其介绍页面上仅有一个位于北京市东城区的地址。该公司于7月23日发布了一个Android开发工程师的招聘岗位，职位描述为月薪8000-12000 元，工作地点在武汉新洲。但财新记者在工商部门查证后发现，在北京的同样地址登记的公司叫做“红上财富(上海)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它的母公司才叫“红上金融信息服务(上海)有限公司”。该公司在武汉新洲也没有分支机构。

与“中华英才网”有关的疑似涉传销的信息发布并非孤例。在李文星事件爆发后，多起类似事件也被重新翻出。

公众号“录音笔”推送的最新非虚构故事中，主人公王宁(化名)正是在“中华英才网”上投递简历后，被以与和李文星几乎相同的手法骗到天津静海，最后导致在传销组织“蝶贝蕾”魔窟中挣扎107天。

在著名反传销网站“反传销咨询网”的“受害者自述”栏目里，一位在校大学生也自述了被“中华英才网”上假冒的“国家电力集团投资公司”骗至位于河南商丘的传销窝点的经历。

除此之外，“百度贴吧”“百度知道”“天涯论坛”“知乎”等网络讨论区都有关于在“中华英才网”投递简历却被疑似传销组织招聘的讨论贴。

中国反传销协会会长李旭告诉财新记者，在天津静海一带，七八年前即盛行通过招聘工作骗大学生进传销组织，网络手段也被倚重，还有传销人员假造身份，通过“网恋”吸引年轻大学生跳入火坑。

财新记者梳理，随着招聘网站的兴起，大学生类似的受骗经历不在少数。部分招聘网站的企业资质审核机制存在漏洞，也给传销组织可乘之机。

招聘网站的监管漏洞

网络招聘网站已开始被传销组织利用成为”猎头“工具。经财新记者试验，常用招聘网站中，“中华英才网”和“BOSS直聘”均无需任何认证，即可任意注册公司账户发布招聘信息。

李文星曾使用的“BOSS直聘”发布公告称，已于8月3日凌晨开始，对于所有招聘者执行事先审核认证的流程。财新记者发现，“中华英才网”虽对所发布职位的内容有相关审核机制，但发布职位的公司资质并不需要审核，只需要复制其他已发布的职位信息，其招聘信息即可迅速通过审核。

对用人单位的资质审核的宽严程度取决于招聘平台的政策。财新记者在各招聘网站测试后发现，“求职无忧”、“智联招聘”、“猎聘”、“58同城”等招聘网站，均要求提交相关资质证明后方可发布招聘信息，而”中华英才网“则无须经过这一环节。

资质审核的主要方式是要求用人单位上传营业执照。据财新网此前报道，企业在前程无忧、猎聘网、拉勾网发布招聘信息时均只需要上传营业执照，部分平台需要验证企业邮箱。

其中，“智联招聘”发布招聘信息需要上传企业营业执照并进行实名认证;“猎聘”也需要上传加盖公司公章的企业营业执照;“58同城”需要提交企业营业执照或者对企业法人进行人脸认证、芝麻实名认证、手持身份证认证等实名认证后才能发布招聘信息。据财新记者了解，仍有不少人士质疑上述身份审核方式不够严密。

招聘网站频频被曝泄露求职者简历以牟利，也可能为传销组织提供渠道。一机构人力资源部门的工作人员向财新记者透露，未经认证企业可在“58同城”、“赶集网”等网站花钱购买简历。此前亦有媒体报道，“58同城”以每份14.5元-20元的价格出售简历，而在黑市中购买“58信息采集器”，仅需700元左右。【财新网】(记者 陈少远 罗瑞垚 实习记者 徐壮 蔡家欣)